追郭薇，她是知道的。我说是，她就特别激动，情绪很坏，又哭又闹的，我烦得很，就丢下她自己开车回来了。后来，第二天，我听说她出车祸了，我去医院看了她，听说她伤得很严重，可能会成植物人。后来，她真的就成了植物人，我很内疚，要不是我扔下她，她也不会……但是，不瞒你说，我内疚的同时，又感到一阵轻松。”

　　我冷笑了几声，没说话，钱伟看看我，又把头低下了，说：“我知道你现在在心里骂我，其实有时候，我自己也觉得自己蛮那个什么的，衣冠禽兽吧。”

　　你还有自知之明啊！我心里想，但没说出口。

　　“但在当时，我真的感到很轻松，刘月梅这个人，性格很固执，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摆脱她，她却……然后郭薇就出车祸了，这你就知道了，后来你们就和她走得很近了，说实话，当时我很嫉妒，也看你们不爽，尤其郭薇说你是她男朋友之后，我尤其看你不爽。”

　　“彼此彼此。”我回了句。

　　“呵呵，不过那是过去的事了。”钱伟讨好似的说。

　　“说后来的事吧，你发现郭薇不对劲以后的。”我没心情和他打哈哈。

　　“后来，就发生了两件事，这两件事，让我认为郭薇就是刘月梅，或者说，是刘月梅附上了郭薇的身。”钱伟说着，把香烟放进嘴里，点火时我看见他的手抖得很厉害，以至于好半会儿才把烟点着。

　　他低头吸烟，不说话，他的身体在微微抖动，看得出他极度恐惧和不安，我没有催他，静等他开口。

　　他把才吸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，用劲蹍着，等他挪开脚，那半截烟已粉身碎骨。又过了一会，他终于说话了：“一天傍晚，郭薇打电话给我，约我出来，那天我的车被我朋友借走了，所以我没开车。我们在老地方见了面，然后郭薇说想走走，于是我们沿着武装部后面那条路，慢慢往上逛着，一直逛到了山亭那儿。”

　　“噢。”我应道。山亭是一个建在小丘上的亭子，那边很偏，地势高，白天也鲜有人去，他们晚上逛到那儿，不知会搞什么名堂。我想着，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
　　“在快到亭子的时候，我突然想小便，就让她先上去坐着，我等会儿就上去。我小便之后上了亭子，她背对着我坐在亭子里。那天月亮很圆，很大，月光非常亮。我走过去，拍了她肩膀一下，她转过头，月光照在她脸上，惨白得吓人，我看见她的脸，她的脸突然就变了……”钱伟的呼吸急促起来，他依旧保持着开始那个姿势，但身体绷得很紧。他双手紧握，放在膝盖前，不停地颤抖。

　　他深吸了口气，继续说：“她的脸，突然变成了刘月梅的脸，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了，当时把我吓惨了，头皮一紧一紧的，我差点跳了起来，但我没有叫。”

　　钱伟说到这儿，让我想起了我们从景区回来那次，我在路上看见郭薇突然变成另一个女人脸的事情，难道我所看见的那张脸，就是刘月梅？

　　“你还真沉得住气。”我说，这话是由衷而发。我见郭薇变脸的刹那，叫得可是震天响，何况当时大嘴他们还在附近，现在想想，我感到惭愧。

　　“唉，哪儿呀，我当时是吓哑巴了，想叫叫不出，不怕你笑我，要是我开始没撒那泡尿，我估计当时会把我的尿都给吓出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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