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)69、红愁翠残(一)_诱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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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有个云禾在那里要我照管呢,我不会怎么样的。”

  陆瞻握一握她的手,跨下踏板,芷秋久望他的背影,眼中蓄满泪,一颗前两日还圆满快乐的心遽然转了沧桑,只觉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,行难行,立难立。

  红轮渐正,月到风来阁哭声震天,往常供奉神像的厅堂如今满挂白皤,满是些憔悴玉容,围着一副棺椁哭断肚肠,恨断琵琶。

  因疫病过人没个准儿,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停灵,须得立即抬到城郊烧了。袁四娘不敢耽误,叫姑娘们哭一阵,立时就请人抬了棺椁送出西郊,一路由众女扶灵相送,除了月到风来阁的几位,也有别家与朝暮素日交好的姊妹。姑娘们个个儿穿麻披孝,呜呜咽咽泣倒垂杨,哭折枯木。

  穴就点在了婉情的墓旁边,几个相帮又拣了快空地架起柴火,开了棺椁将朝暮抬到上头。不知谁大喊了一声,“点火!”将张达源的心由肚子里扯到了阴曹地府里,周遭砌着四面黑墙,他顿觉腿一软,险些载到土里去。

  火焰顷刻蹿得老高,浮浮荡荡的熊熊火焰上头,是青空无云,浓浓黑烟也侵染不了的冷漠清秋色。

  好在丫头絮儿还有救,袁四娘搬了些酒去令她将屋子扫洗了一遍,早中晚将饭送在她门外,令她独在屋内照管好自己,桃良见芷秋在四娘屋里与姊妹们说话,便自与骊珠上楼瞧她。

  屋内各色娇莺病愁,阿阮儿在榻上蘸蘸泪,喁喁呢喃,“还说明年的盒子会上,保不准就是她要夺魁呢,不曾想……妈,等絮儿好了,这生意还是要做起来的,这事情还是不要外传的好,只怕客人往后不敢来。”

  四娘擤了几下鼻子,一把尖刻的嗓音哑得刺耳,“我如何不晓得?前几日我都是同人说堂子里在装潢屋子,不便招呼客人。对了,前两日秋丫头说的那些帐你都收回来没有?已经抓了那些人了,保不准牵出更多的人来,如此下去,还有饥荒要打呢,我看呐,索性去将那些挂账的都结清了算。”

  “我晓得,妈将自家的账也清了,我看这个疫病和官场上的事情,还有一段日子要熬呢。”

  闷日将倾,芷秋哭得没了神经,再瞧云禾,惨白的脸,眼肿得跟金鱼眼似的,她便款站起来辞行,“妈,我带着云禾先回去了,有什么事情派人到家中告诉我。”

  “嗳嗳,”四娘忙起来送她两步,“你要回去养足精神,不要再哭,也别同雏鸾说起这个事情。”

  “我记住了。”

  言讫牵着云禾跨出门去,走到马车前,见张达源慌背过去,一个胳膊肘抬起胡乱蹭着。芷秋什么也没问,只是叫他帮着将云禾扶上车去。

  顷刻马车摇晃起来,又颠下云禾一海的眼泪,倚在芷秋肩头低低啜泣,“姐,我小时候还老抢她的东西呢,她有好看的绢子我要、有好吃的我也要,她却不曾同我真正红过一遭脸。我总想着,横竖咱们姐妹转来转去都在这苏州府里,等我嫁了人,她年纪也到了,就叫文哥哥寻一位可靠的人,将她说嫁过去,她为什么就等不得呢?”

  芷秋沉默地搂着她,实在是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,她也曾有过许多的“为什么”想问,譬如她们这些女孩子为什么沦落到这里?可她老早就明白了,比不幸更不幸的是苦难没有原因。她们只能在苦难里不断朝前走,不问因由。

  天际忽然闪了电,轰隆隆几声雷震耳发溃,紧着铺天盖地的暴雨砸下来,噼里啪啦乱砸在车顶,溅开的水花里,是芷秋一抹毫无光彩的哀笑。

  作者有话要说:我一直觉得我的是甜写文,只是没那么齁甜而已~我没有虐、我没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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