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)66、醉卧花树(八)_诱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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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廊台,映着个月洞门咿咿呀呀地唱起昆腔。屋内半静,圆案上挤满珍馐,倌人未至,只有沈从与窦初邻座,暂由宗儿筛酒。

  那窦初刚由城外归家便接到沈从之的帖,再三犹豫,还是换了衣裳赴宴,进门一看没有别人,心内大约明白了,却不挑破。

  这般举了一盅金华酒,先敬主人,“没想到沈大人还给我发帖子,我与陆督公还没谢沈大人借出的亲卫呢,亏得那几人在流民营里激起了民愤,否则叫祝斗真几人轻易搪塞过去,也不能有如今的怨声载道,韩舸恐怕也没胆子上疏。”

  沈从之也不客套,引项尽倾,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,“你的谢我受了,但你可不能代陆冠良谢我,他谢我是他的事儿,你是你,他是他。”

  辩他深意,窦初提杯打着哈哈,“都是为圣上办事儿,倒不分你我他的。”

  “是,都是为圣上办事儿,”沈从之垂下眉峰,渐起失意之态,“话是这么讲,可真要论功行赏起来,还是他陆冠良立在最前头。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儿吧,这次,本用不着韩舸一个小小的县令上疏。陆冠良是皇上殿前的人,他不好上疏,可你我都是臣子,怎么上不得?我沈从之倒罢了,可你是冠良提拔上来的人,怎么不让你去立功?”

  窦初窥之,但笑,“大约,正是因为我是督公提拔上来的人,也不好去出这个头吧。”

  沈从之搁下一只玉斝,面色微带不屑,“得了窦大人,你别替自己找借口了。我实话告诉你,我是得了我父亲的信才请你过来的。自皇上登基以来,龚兴这一党,就一直是他的心病,忍了这一年,这回捅破了苏州这片天,龚兴这些人,是难逃罪责的。可事情完了,你我这些人,又该何去何从?”

  “依沈大人之见呢?”

  “陆冠良苏州卸了任,自然是要回司礼监的,张公公年岁大了,少不得过两年,皇上的印就在他的手上了。而你,觊觎他的妻子,他就算不整你,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在朝廷里露脸吗?”

  “沈大人这么揣测,是不是有些度君子之腹了?”

  沈从之闷声一笑,靠到椅上,“君子?往年陆冠良在北镇抚司那些手段,是君子所为吗?他就是个阉人,外头再体面,也掩盖不了阉人那些烂毛病。你若还当他是个君子,那今晚的话儿,就当我没说过,你出了我这个门,就忘了今晚这个局。”

  言讫含笑观他,见他并不挪动,便笑,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,窦大人能看清局势,沈某深感欣慰。”

  窦初抬起眼来,举敬一杯,“沈大人什么意思,我窦初心内明白,十分感念大人与阁老提携之恩。大人有什么要交代的,只管说出来,我当尽力为之。”

  “宫里有位许园琛许公公,在陆冠良前曾任苏州织造提督太监,上年冠良来后,他回京顶了冠良的缺,在司礼监任秉笔。这位许公公,与我沈家素有交情,只要往后他能顺利升任掌印太监,少不得为你在皇上面前美言。”

  窦初眉心紧扣,渐渐想起在京时曾与这位许公公有过几面之缘,记得他圆圆的身子,软绵绵的肉。据说阉人没了把势后,内肌会渐渐畏缩,浑身上下逐渐就变得像女人一样细腻柔软。

  比起陆瞻,记忆中的这位许公公,似乎更像一位权势滔天的宦官,只是颧骨略高,显得有些刻薄,由其是那双贪得无厌的眼,遥远地,由记忆中扑朔而来一副更加乖张之相。

  作者有话要说:看我是不是甜回来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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