差说过。但是他的回答听上去,就好像早已经听我说了无数遍了。
“那么,你还要留在这儿么?”
“我留在这儿,夷光,这和勾践毫无关系。”夫差安详地说,“并不是他希望我如此,我才如此。”
我转过脸,静静望着他。
“他打败了我的父亲,然后我发誓报复:我打败了勾践,然后勾践发誓报复;勾践再打败我,然后我再发誓报复……”他说到这儿,停了下来,过了一会儿,才又说:“好傻啊。”
“什么?”我没听清。
“夷光,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个什么荒唐的东西存在么?”他说着,看看我,“有什么东西把我们俩给绑在一起了,对么?我和勾践。就好像那个东西戳一戳,我们俩就动一动。我们已经不是我们自己了,我们是那个东西的奴隶。”
我的心,忽然一动。
“就像发条猴子。”
“什么猴子?”夫差看我。
“发条猴子。”我比划着给他看。“这么大的一个木头猴子,屁股上带着发条。然后你拿手给那发条扭上几扭,咯吱咯吱咯吱,那猴子就会蹦上一蹦。”
“嗯,我不想这样。”夫差点点头,“就像那只猴子,那太可笑了。我不想做发条猴子。”
我不知说什么好,很久后我才说:“可是勾践还会继续下去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夫差点头,“我也没打算改变他。所以,一切就到时候再说。”
“到时候再说?”
“到时候再说。放心,会有办法的。”夫差说到这儿,停了许久。才又说,“我不喜欢他们去打仗。”
“是说吴人?”
“嗯,其实越人也是如此。”夫差扭过脸来,望了望我,“我不喜欢他们的喉咙被刀剑给割断,我想听他们唱歌。”
吴人擅歌,越人也如此,尤其越女,歌声好像茉莉香,甜腻轻渺,动人心魄。与越人的调子相比,吴歌则略带哀婉,适合男人在夜间低声吟唱,那时候就不像茉莉,而更像秋雨里馥郁的丁香花了。
我常常对夫差说,吴人是天生的夜莺,他喜欢夜莺
,也喜欢安徒生的那个同名故事。我们俩,有时会在夜里静听百姓的歌吟,那真是一种无比美妙的感受。
“可你是国君。”我慢慢地说。“国君……就是拿百姓的喉咙去顶刀剑的。”
“嗯嗯,但我不想做那样的国君。”夫差翻了个身,他把手臂枕在脑后,盯着屋脊,“我想听他们唱歌。世世代代,哪怕我做不成这个国君也罢。”
我没出声,我也喜欢听吴人唱歌。但是我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让他们世世代代唱下去……
“哪,夷光,如果说……”他眼睛瞅着我,问,“一个孩子在街上玩,有一匹惊马要冲过来,你会怎么做?”
“把那孩子抱过来。”我说,“抢在那匹马冲过来之前。”
“我也想这么做。”
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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